减少摄入高蛋白食物,寿命延长25%?

最近，丹麦学者在《Nature》子刊上发表的一项研究揭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：我们对食物的偏好不仅受到口味的影响，还涉及一条复杂的调控通路，这条通路连接着肠道、大脑、食欲，并且可能影响到我们的睡眠、生育能力乃至寿命。

为了探究身体如何感知蛋白质摄入，研究人员选择了果蝇作为实验对象。果蝇的基础代谢和信号通路与人类高度相似，观察方便，生命较短，适合进行衰老研究。研究人员给果蝇喂食了富含蛋白质的酵母，相当于人类吃了大量的肉类。结果发现，吃饱蛋白质后的果蝇对蛋白质（酵母）的食欲显著下降，但对糖水的兴趣却大大增加。这与我们在吃完大鱼大肉后想吃甜点的现象不谋而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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研究表明，这种“口味转换”是通过一种名为速激肽（Tk）的激素实现的。肠内分泌细胞（EECs）能直接“品尝”进入肠道的营养物质，并在感知到蛋白质时分泌Tk。当研究人员干扰了果蝇EECs产生Tk的过程时，即使果蝇已经吃了很多酵母，它们依然食欲旺盛，对糖水兴趣不大。这意味着Tk就是肠道感知蛋白质后发出的“口味改变”信号。

EECs如何精确感知蛋白质？研究发现，这种感知结合了直接和间接两种方式。首先，蛋白质的基本单位氨基酸通过Slif蛋白进入细胞，激活TOR信号通路，从而促进Tk的生产。此外，高蛋白饮食会增加肠道的代谢负担，促进ROS产生，激活TrpA1通道，同样促进Tk的释放。因此，肠道对蛋白质的反应不仅取决于吃了什么，还与整体代谢状态和肠道环境有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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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趣的是，这种机制并非果蝇独有。研究者在小鼠身上也发现了类似的现象：高蛋白饮食上调了小鼠肠道中Tac1基因的表达，并升高血液中P物质水平。在体外培养的小鼠肠道类器官中，抑制TOR或TRPA1通路同样会影响Tac1的表达和P物质的释放。这表明该通路可能存在于包括人类在内的哺乳动物中。

Tk并不直接作用于大脑，而是通过激活负责产生AKH的神经内分泌细胞（APCs）上的TkR99D受体来调节食欲。AKH类似于人类的胰高血糖素，主要负责动员储存的能量，调节血糖和代谢。整个信号传递过程为：吃蛋白质→肠道EECs感知→释放Tk→作用于大脑APCs上的TkR99D受体→APCs释放AKH→最终调节全身代谢和食欲。

研究发现，无论是减少肠道分泌Tk，还是阻断大脑接收Tk，或者减少大脑分泌AKH，这些操作都能显著延长果蝇的寿命，中间值延长超过25%。反之，持续激活肠道Tk释放则缩短寿命。这一现象与蛋白质限制延寿的效果相似，提示过量蛋白质摄入后激活的Tk-AKH信号通路可能是导致寿命缩短的原因。

然而，“活得久”和“生得多”之间存在矛盾。研究显示，抑制Tk-AKH途径虽然延长了雌性果蝇的寿命，但其后代数量略有下降。这表明“蛋白质充足”可能是身体优先繁殖的信号，而抑制它可以让更多资源用于维持生存和延寿，这也解释了热量限制等抗衰方法可能伴随生育力下降的现象。